“别人干得到的事情,自己咋个就办不到?”老百姓的智慧是朴素简单的,也是最实用的。
近200人的生产队不能只是盼望着上天恩赐的雨水种田,不修堰就产不出粮食,没有粮食就得饿肚皮,在离乡都需要开证明,更谈不上外出务工的当时,总不能眼睁睁地等待着饿死。
某一天,一种奇异的想法从一些人的脑子里诞生了出来:“何不去灵官河上源引水,也造一条自己的‘红旗渠’?”
灵官河的上源确实有水,在一个叫做锅笼岩的山崖下有一个长年流淌水流的溶洞。但这个想法刚一提出,就遭到一片质疑声。改变流水的走向,在很多人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。
今年已经八十好几的向学炯老人回忆,当年有人指着他们说:“亏你些狗日的想得出来,那么远的水路,路陡,山高,滚得死猴子,拌得死乌鞘(蛇),水能从绝壁上飞过来?”实实在在地说,那一段绝壁,在山上割草滚下去一个背篼,绕道从河脚底下捡回来都得大半天,要在那段绝壁上开凿出一条自己的“红旗渠”谈何容易。
开渠?斜伸出来的崖壁连人站脚的地方都没有,箩篼吊下去悬在两三百米的空中,稍有用力不均衡,就可能翻落到山崖下的河谷里,摔得粉身碎骨,何况还要站在箩篼里手握五六米长的钢钎开凿炮眼?吊在一个箩篼里的人握紧钢钎,另一个吊在箩篼里的人用二锤一锤一锤地敲击,峡谷里的风在耳边呼啸,摇摇晃晃的箩篼本来就用不上力,而长长的钢钎,力的传递小而又小,一锤打过去,山崖的岩石顶多有一丝白色的印迹,就像是朝人翻出的不屑白眼。
愚公移山般的苦干“蛮干”:锅笼岩溶洞的水流到了田边地角
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!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,总比绝望要强千倍百倍。
“整!”“搞!”“干!”社员下定决心的想法,就用这样简单朴素的文字表达了出来。
时不我待,与其等和靠,不如自己动手。好在当时从县到公社都是支持大办农业的,“农业学大寨”的标语就刷在山崖石壁上。
说干就干,定了就干,办法总比困难多。没有炸药,就去山外人工背运,去县城背一趟炸药或硝铵,来回步行需耗时4天,中间还得在双河场镇歇住两个晚上,光是背运炸药硝铵的人,跑烂的草鞋堆起来就像一座房子。
但他们没有退却。修堰渠不同于修公路,水是爬不了坡上不了坎的。
没有仪器进行准确的测量,他们就发明了一种既原始又有效的方法,打出几米长的一段,就背运来黄泥糊筑渠堰,让水的流动来确定标高,流动不了就继续下挖,只要有水顺着来,就是成功的渠堰。打一段山崖,筑一段渠堰,放水试过了,再打下一段,渠堰就这样一尺一米地向前延伸。
长年累月,由10来个精壮汉子组成的一支突击队,也就是修渠堰的专业队伍,不停地在悬崖上敲打、开凿。遇上劳动量大的时候,全队的男女老幼都一齐上阵。山崖本就不稳固,放一回炮就会滚下来一大厢,全队的大人娃娃都来了,几岁的娃崽都在用手搬运石头,有人戏谑:“一个鸡公四两力。”冬天磨起茧的手被冻裂,一道道的血口子混合着泥屑血痕。